第一节:什么门
栈道起始处,巨石上那个用树枝草茎捆扎的粗糙人形,在河面吹来的湿冷风里微微晃动。插在它胸口那根细小的黑色骨头,像一只窥探的眼,与我怀中断裂的引路骨、与我背上蛰伏的诅咒,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进行着无声而邪异的交流。
阿贡的低吠带着一种原始的恐惧,它不再看向祭品,而是不断用鼻子拱我的小腿,拖拽着我的裤脚,示意我离开。动物本能告诉它,这里比面对那些活尸更加危险。
我背上的诅咒传来一阵细微的、类似渴求的悸动,那阴寒的力量丝丝缕缕地试图探向祭品的方向,但似乎又被某种无形的界限所阻隔。这祭品……不是给我的,或者说,不是给我背上这东西的。它像是一个信标,一个献给更深邃、更古老存在的贡品。
是谁摆下的?目的何在?
疑问如同河底的淤泥,层层堆积。但我没有时间去探究。右腿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警告我,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容身之所,否则不等任何邪祟找来,我自己就会先倒在这河岸边。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诡异的祭品,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投向那条沿着陡峭河岸蜿蜒向下、残破不堪的栈道。栈道通向的河滩拐角被山体阴影笼罩,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或许是眼下唯一可能找到遮蔽的地方。
“走,阿贡。”我哑声道,拄着焦木棍,扛着它,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栈道的起始处。
“嘎吱——”
脚下腐朽的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碎裂。我紧紧抓住一旁嵌入石壁、布满锈迹和湿滑苔藓的铁钎,稳住身形,一步步向下挪动。栈道极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下方就是奔涌咆哮的浑浊河水,水汽混着河风的腥味扑面而来,令人头晕目眩。
阿贡似乎也明白此地的危险,安静地伏在我肩头,不敢乱动,只是喉咙里依旧滚动着压抑的呜咽。
下行比在平地上行走更加耗费力气和平衡。我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那根焦木棍和抓着铁钎的左手上,右腿虚悬,每一次向下挪动,都感觉背上的诅咒因为这姿势的别扭而微微躁动,阴寒的气息在我僵硬的肌肉间流窜。
栈道比从上方看起来更长,也更破败。许多地方的木板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光秃秃的铁钎,我只能像螃蟹一样横着移动,脚踩在湿滑的石壁凸起上,惊险万分地通过。石壁上那些空置的神龛凹陷,如同无数张开的、沉默的嘴,在阴影里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越往下,光线越发昏暗,河水咆哮的声音被两侧山崖放大,震耳欲聋。空气中那股水腥味里,渐渐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焚烧后又混合了某种草药的味道,很淡,却在这充满腐朽气息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终于,在转过一个近乎直角、栈道几乎完全嵌进山体裂缝的弯道后,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栈道到了尽头。
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由河水冲积形成的碎石河滩。河滩一侧,紧靠着陡峭的山壁,赫然有一个……洞口。
不是天然溶洞那种不规则的黑,这个洞口呈不规则的圆形,边缘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虽然也布满了苔藓和藤蔓,但整体结构看起来异常坚固。洞口上方,一块微微突出的岩石像天然的雨檐,挡住了大部分风雨。而最让我心跳加速的是,洞口内侧的地面上,残留着一些灰烬,以及几块显然是最近才被移动过来、用来挡风的扁平石头。
有人!而且不久前还在这里停留过!
是那个摆下祭品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阿贡也闻到了陌生的气息,立刻从我肩上抬起头,警惕地望向洞口,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我停在栈道尽头,犹豫不决。是冒险进去,还是退回上面,面对那未知的祭品和可能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