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不怎么说他记性好呢。
多少年之前的事儿了都还能记得。
季清鸢咬牙,却忽地身后听到一声:“阿姐!”
她下意识转身,便见对峙着的二人都齐齐看向她。
两双蕴藏着风暴的眼眸,如冰棱与火焰,同时向她射来。
那目光里,有惊愕,有探寻,有炽热,也有几丝复杂。
然而,当他们的视线掠过季清鸢,触及她身后那道几乎要贴在她背上的墨色身影时,惊愕瞬间被另一种更为汹涌、更为复杂的情绪取代。
岑川那双漂亮的碧绿瞳仁骤然收缩,竖立起来,如同捕猎前的猛兽。
他猛地挺直了斜倚的身体,火红的尾巴“唰”地一下绷得笔直,像一根蓄势待发的长鞭,尖端直指季清鸢身后的江岫白。
“他是谁?”
三道声音一同响起,本来三道声音都是颇为好听的,偏偏此刻响在季清鸢耳朵里,威胁力不亚于有人正用刀架在她脖子上问她凉不凉快。
宋听澜眉头微蹙,神情冷冷地盯着岑川。
江岫白眸如寒星,唇角的弧度却愈发高,若有所思地盯着岑川。
岑川看着这两个高大俊美各有风情的男人,原本蓬松柔软的狐尾绷得紧直。
这两个男人,都让他觉得有几分威胁。
“阿姐?!”他的声音拔高了,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和一股冲天的酸意,几乎要烧穿屋顶,“他们是谁?!”
狐耳因激动而完全竖起,绒毛炸开,像两团愤怒的小火焰。
他死死盯着江岫白那几乎要缠到季清鸢发丝里的手指,眼神像是要把他那几根碍眼的手指当场烧成灰烬。
宋听澜的目光同样冰寒刺骨。
他没有像岑川那样外放,但周身散发的寒意却陡然加剧,连带着水榭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他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冰封的寒潭,从季清鸢略显仓惶的脸,缓缓移向她身后那个苍白、病态、眼神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挑衅的男人。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江岫白那只看似无力地搭在季清鸢臂弯的手上。
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在宋听澜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唇角勾起。
真是难缠。
好不容易送走了,偏偏又缠上来了。
真是条难缠的疯狗。
宋听澜面无表情地想着,又看了眼对面炸毛的狐妖。
季清鸢立在原地,人表面上看着很平静,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她想不出对策,也想不明白自己匆匆赶过来是为了什么。
“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烈咳嗽毫无征兆地响起,瞬间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死寂。
江岫白猛地弯下腰,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那头乌黑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因用力咳嗽而微微泛红的眼角。
他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另一只手却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季清鸢的手臂,身体几乎完全倚靠在了她身上,那份量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虚弱。
“师尊……”他喘息着,抬起那双湿漉漉、盛满了惊惶和无措的墨玉眼眸,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漂亮得几乎雌雄莫辨的青年带着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感,目光怯生生地扫过水榭中那两个气势逼人的男人。
“师尊,我心口的伤口好像又裂了,好疼……”
季清鸢原本想躲开的手臂直直地僵住了。
“这个妖族是谁?好凶……我……我害怕……”
他的身体又往季清鸢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整个人显得脆弱又无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往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