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石壁渗着终年不散的湿寒,连风都裹着铁锈味,沉得能压碎人的呼吸。
赵修远靠在墙角,双眼闭着,在粗糙的石面上反复摩挲的手指,暴露了他此时不稳的心绪。
“哥哥!哥哥!”
急切的女声刺破死寂,带着几分刻意压却没压住的颤抖。
赵修远睁开眼时,一点微光正从牢门外挪进来,昏黄的火把映着赵曦月的脸。
她穿了件月白的软缎裙,料子还是去年他江南织坊得来的那一匹云锦,此刻裙角沾了些泥点,衬得那张素来干净的脸,竟有几分狼狈的苍白。
“曦月?”
赵修远撑着墙起身,铁链在脚踝上拖出沉闷的声响:“这时候皇城该乱成一锅粥了,你怎么过得来?”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衣襟,领口系得整齐,袖口也没有撕扯的痕迹,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松了些:“姜暖之的药管用吗?这几日再没人敢怠慢你吧?”
赵曦月的嘴角僵了一瞬,快得像被风吹过的烛火一般,随即又弯起熟悉的弧度,仰着头看着赵修远:“我好着呢,哥哥别担心。”
她抬手从袖中摸出一把铜钥匙:“哥哥,我来救你出去的,趁着外头乱着。”
锁芯“咔嗒”一声弹开,赵修远却没动。他伸手将自己身上外衣解下来,裹在赵曦月单薄的身上,眉头拧得紧:“不能走。”
“哥哥...”赵曦月黑洞洞的瞳孔仰头看着赵修远。
“听哥哥的。”赵修远的声音压得低,轻柔的抚了抚赵曦月的发顶,声音缓和了些:“此番你我都不能离开。曦月,不管是谁蛊你叛逃,你万万不要相信,且再忍几日,用不得多久,不管是谁成事儿,我们都还有一线生机,咱们赵家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赵曦月兀自抬头:“哥哥,你说的一线生机是什么意思?若是让那黎家得势,我可还有好日子过?”
赵修远笑起来,眸中满是宠溺:“你啊,还是这般小性子,我给了姜暖之那般大礼,届时不过是护佑我兄妹二人的性命,想必她该是能做到的。”
“你要我向着那个乡野村妇卑微求怜?”
赵修远愣了一下,拧起眉头来:“曦月,休要任性!听哥哥的,就算是真的穷途末路,哥哥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江南那边儿,我早已经安顿好了。等上些日子再走也不迟...呃...”
话不曾说完,恍惚间,只听到一声噗的声音,那是,匕首破入血肉的声音...
赵修远垂头,匕首的柄正嵌在自己的腹部,刀柄上嵌着墨玉,那是曦月去岁生辰时,他陪她在聚宝阁挑的生辰礼...
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淌,很快浸透了他单薄的囚裤,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他的手指颤巍巍地抚上那片温热的濡湿,血沾在指缝间,黏得发腻。
他抬起头,面前的赵曦月,那双总是含着儒慕的眸子里,此刻蓄满了泪。明明还是他的妹妹啊...
“曦月……”他的声音沉闷发哑,像被砂纸磨过一般:“……为什么?”
赵曦月的手还握着匕首柄,滚烫的鲜血溢了出来,将赵曦月纤细的手给整个覆住。
眼泪从她圆瞪的眸中滑下来,她却只是死死的瞪着赵修远:“哥哥,对不起,我不要,我赵曦月只会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绝对不会苟延残喘,摇尾乞怜!”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却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哥哥,是你罪大恶极,你本来就该死的!王爷承诺,只要你死了,会封我做贵妃!他如今成事了,哥哥,你就先走吧...”
赵修远嘴角血沫涌出来,近乎茫然的看着赵曦月:“...曦...月...”
赵曦月眼泪流的更凶,她却死死的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