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古方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答应了下来“和亲一个太子并不容易，但最近篱落一直在边境骚扰泷历，许的好处够多还是有可行的。”他说完还用手捋着她刚因为动作过大弄乱的长发。他五指插入她的发丝，将她的长发全拢到了后腰，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剪刀咔嚓咔嚓的将长发剪短，只留到齐肩多一点。
“这样是不是好些了？银色本就显得厚重，加之你头发太长，更显得笨重。”他仔细修剪着参差的发尾，一边絮絮叨叨。
卫绫咏看着跌落地的一缕缕头发，和身后传来的关切怔了好半晌“为何不劝我？任由着我性子胡来？”她指的是和亲之事，那些所谓的好处无非就是割南雁的肉补给泷历罢了。
“担心我？放心吧，不算胡来。反正最后三个国家要变成一个的。这也是我坐到这个位置的目的。”他取了根绑带，将她头发随意的扎了个低低的马尾，嘴上安慰着。虽然对于他来说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为什么？”卫绫咏声音有些低沉。
“父亲对女儿的好是不需要理由的。”古方认真的直视着卫绫咏的双眼，答道，像说给自己听一般，他又重复了一遍。
卫绫咏狼狈的转开了头，她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上辈子没有早些找到她。她明明感受得到古方帮她理发时手的颤抖；她明明感受到了古方做父亲的不熟练但却小心翼翼视如珍宝的将她捧在手心；她明明感受到了古方笨拙的露出自己的软肋，她却贪心的想质疑，甚至责怪。
“父亲。”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唤古方，她一直存着利用古方的心思，想着古方能给她带来她想要的东西，却一直自私的没想过古方也是人，也会被她的态度伤害。“不用和亲了，可是我还想见他。您能陪我去吗？用……国师的身份。”
“国师？”
“我……我有些事只想说给您一个人听。”她拉着古方，往殿内走去，她想要人分担她的秘密。
……
“后面我醒来便回到了十三岁。再后来就遇到了您。”
卫绫咏说完才后有一些忐忑，她看着古方安静的听着，没有做出不可置信，也没有露出任何觉得她疯了的神情，只是静静的听完。
“父亲，您是不是听完觉得女儿是个疯子？”过了半晌，古方还是没说话，比卫绫咏还像个木偶般定在了座位上。
“不，我只是没想到，我当初随意刻的符竟然有用。卫狸他到中年便噩梦连连。那时老头执掌留渊，便派我去给他安神，也就是给点药丸。出于报复心理，我便告诉他大殿风水不行，让他翻修，我便随意的找了个符文刻在他床下，告诉他那是一个可以重返年轻的符文。那梁上的雕刻都是鎏金的，我从中敛财才有后面和老头抗衡的资本。”
卫绫咏并没有听懂古方所说的话，她从头到尾都没讲过什么符文，什么雕刻，不由得追问道“什么符文？”
“回生大阵，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上面曾说需要血祭还有些字看不大清，然后便能扭转乾坤。就刻在你死那个大殿的床下。这是你复生的原因。”
“夜行卫确实是我的人，但卫绫桑通过拍手反杀了萧佞之带来的人说明他和我合作了。而你一时冲动杀了他也是因为我给卫绫桑药的缘故。那种药掺在香炉里点燃，药香入肺后会放大心中微小的猜疑、嫉妒等一系列负面情绪，我的人就像杀人机器，不会被这些左右。”
古方大概可以拼凑出当时的情景，甚至知道为什么卫绫桑要向萧佞之要篱落的身份，就是为了躲他罢了。他能和卫绫桑合作是为了卫绫咏，卫绫桑却不会把卫绫咏交给他。
“所以，父亲，我可以不和亲，但是我想去见他。他已经是我的执念了。”秘密全部吐露，像飞越大洋迁徙的候鸟般有了短暂的落脚之地。
古方看着头倚靠在他怀里的女儿，忍不住手拍了拍她的背，不知道怎么开口卫绫桑就要成亲了这个事实。
她这样依偎着他，让他感觉到心里暖暖的。他如果不知道女儿有那么一长串遭遇还能告诉她卫绫桑的近况。
可现在，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挑点别的说。
他将自己原本的计划，烨诞花的内幕都和盘托出。
“所以，是我误打误撞救了卫绫珏所以才……”情绪似乎缓了过来，卫绫桑似乎懂了什么这一世和上一世差距太大，一切都是因为救了卫绫珏，直接导致提前和古方的相遇。
“那哥哥他也是因为蛊虫，所以父皇……卫能上一世才那样对他？”事情一件一件明了，“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她又接着问。
“高家为了让你成为我姐姐那样体质的人，实际上高贵妃只怀了一个孩子，但太医是高家人，所以一直对外称两个。后来她那个儿子出生便死掉了，高家又为了换你进去给卫绫桑母亲留了个空子，将自己孩子和高贵妃孩子调换了。”持久维持一个姿势让他肩膀有些发酸，他虽然承受得住，但还是将卫绫咏从肩旁推开。自己站直了身，一手按着肩胛骨，活动活动关节，动作十分的夸张。
他一边做着动作，一边搅乱沉闷的气氛，见卫绫咏憋笑便清了清嗓子“你再安心养个七日，便启程去泷历。”说罢，一手按着腰一手垂着胳膊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出了门。
他不能再待了，总害怕自己会说出卫绫桑的近况，尤其那个成亲对象还是女儿恨得咬牙切齿的林明月。
泷历京城太子府内，卫绫桑正拿着笔仔细在画布上涂涂抹抹，轻一笔，重一笔的勾勒出一个低眉巧笑的一张圆脸。
“太子殿下，时辰到了。”宁森敲了敲门，发出咚咚的响声，将沉浸作画的卫绫桑唤醒。
他将画笔放回原位，手上那副未完成的画轻手轻脚的捧起，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又拿到稍远处仔细端详“宁森，我越画越不像她了。”
他将画卷起，放到了画架上，那是一个占据整整一面墙的画架，十分的宽大。上面摆满了这样的画卷，多到卫绫桑看了半天，才找到个空余的位置，塞了进去。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