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九年,夏。
东宫。
烈日炎炎,蝉虫在肆意地蛞躁着,汇聚成一股让人窒息的气氛。一个衣衫不整,模样俊俏的年轻人正在学着街市商贾的样子,在唱着叫卖的曲调,虽然举止学得有模有样,可仍然掩盖不住他眉宇之间流露的尊贵气质,而他就是当今太子司马遹。
司马遹是当今皇帝司马衷的儿子,也是晋武帝司马炎最为宠爱的孙子,年幼时期就聪慧伶俐,深得司马炎的喜爱,可是八年前自己的老师杨骏被后母贾南风屠戮的那一天,深深刺激了他年幼脆弱的心灵,从那以后,他畏惧后母贾南风犹如畏惧猛兽一般,行为举止也开始变得放浪形骸,暴戾恣睢起来。
一个太监匆匆忙忙跑到司马遹面前:“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驾到。”
司马遹一惊,将手中刚刚摆好的果盘打翻在地,滚得到处都是,司马遹抄起一旁的鞭子向那太监打去:“都怪你,我刚刚摆好的果盘一会儿还要开张销售,就让你给搅和了。”
那太监疼得在地上乱滚,吱哇乱叫:“太子,别打了,皇后娘娘来了。”
司马遹置若罔闻,毫不理会,反而更来劲:“我打死你这个狗奴才,我打死你这个狗奴才。”
“住手!”
一个令司马遹害怕的声音响起,司马遹一愣,慌忙地把鞭子扔到一边,跪拜在地:“儿臣叩见母后。”
贾南风身着纱裳,轻柳絮、薄如蝉翼,丰腴的身形若隐若现,她看着跪拜在地衣衫不整的司马遹,眉头微皱,“太子殿下,你以这样的姿态见本宫,不觉得有失仪态吗?”
司马遹更是将头紧紧地贴在地上:“儿臣不敢。”
贾南道:“希望你记住母后对你的一番教导,你是太子,是储君,将来是要君临天下的,而不是跟街市的商贩一样。”贾南风用手帕敷了一下云鬓轻压的额头,略缓和了一下声线“不过没关系,今日母后前来,是想着近日天气炎热,特意给你带来一些南地的荔枝解暑止渴,”
司马遹嗵嗵嗵叩了三个响头:“母后的关心,儿臣铭记在心。”
贾南风看了一眼司马遹打翻在地的果盘,“看来太子殿下府上解渴的水果倒是不少,母后的荔枝显得有些多余了。”
司马遹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母后。母后送来的荔枝可是最珍贵的,只有南地才生产,采摘之后必须三日之内食用,不像儿臣的这些桃子、梨,洛阳街市随处可见。”
贾南风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司马遹:“母后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还当真了。好了,母后还要回宫帮你父皇处理朝政。”
“儿臣恭送母后。”司马遹跪拜在地依然未敢抬头。
贾南风回眸暼了司马遹一眼,却是眉头一皱,方才谈话期间,司马遹至始至终没有站起来抬着头说话,这让她心里有丝丝缕缕的疑惑,她看不出太子是真的惧怕她还是在蛰伏待机。
直到贾南风走远了,身旁的太监提醒司马遹:“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走远了。”
司马遹才如重释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全然不顾自己太子形象,抓起地上散落的桃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太极殿内,望着此时退去早朝空旷的大厅,贾南风的心里也犹如大厅一样空荡荡,为了夺权,八年前她铲除杨氏,接着又铲除汝南王楚王,原本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号令天下的汉朝吕雉,可没曾想八年过去了,她发现此时自己拥有的和想象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自己所拥有的只不过是一个洛阳城,离号令天下还相去甚远。
她的心中想要的远不止这些。可是她每次有所行动的时候,却发现都会有一股巨大的无形力量在阻挡着她勃勃野心的步伐。
这时邮公公从旁边走过来:“娘娘,该用膳了。”
贾南风看着邮公公,若有所思地说道:“邮公公,你说